PILGRIM.

BGM：The Rose

字数：2755

祝大家圣诞快乐。

*

 

　　“把手交予我。我给你瘦弱的街道，惘淡的落日，荒岭的月色；我给你烫金的长诗，恬魅的香槟，赦魂的乐章；我给你一个无所信仰的人至今唯一的忠诚，我给你一颗遣词造句也炼不准字的环绕着你的真心。”

 

*

 

　　“你说北欧这个词是不是一听就觉得特别浪漫？”

 

　　十二月份北方的小镇已积了一层薄雪。人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能听见隐隐约约吱吱呀呀的微弱声响。天空中还飘着细小的雪花，落在欧式建筑风的尖顶上面，在有些明亮的日光照耀下极像颗颗分明的星子。

 

　　街道上有不少的行人，还有一些生意很好的咖啡馆。冬日的阳光算是难得，这样的天气是适合出门的，再加上圣诞节的预热，一条不算宽的小道却显得十分热闹。

 

　　叶修和喻文州并排走着，喻文州的手被叶修握着放进了自己的衣兜，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他们搬来这座小镇已经一年多时间，一年里所有的日子都是这样像慢镜头一样过着。这是个太具有浪漫色彩的城市，就连最平凡单调的事物都能被沿途的画家用厚重的色彩涂抹，又像是游荡的吉他手随意拨动了几根和弦，弦音纯粹。

　　 

　　喻文州边走边看着路边的风景，虽说是已经走过了很多遍的熟悉街道，他依旧喜欢这样慢慢踏着步伐，仔细看过每一排建筑。就算每一天看得是同一个事物，却多少有些些许的不同。他曾这么给叶修解释过。

 

　　叶修听到对方这类似于自言自语的问题过后微微一愣，他微微偏过头去，顺着喻文州的目光向偏南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了一家在马路对岸被布置地极有圣诞节格调的书店。

 

　　他太了解喻文州的性子，估计马上他就想开口说，进去看看吗？

 

　　——所以还未等到喻文州开口，叶修就抢先一步。他拉起喻文州的手朝书店门口走去，脚步比对方快了半个拍子，踩在雪地上柔软酥松的触感依旧清晰地刺激着感官。喻文州略微有些惊讶，调整了下自己的步调跟着叶修一起走，空气中飘荡着雪花凉凉的气息，在有些嘈杂的车鸣声和人群嬉闹声中，他被叶修牵着过了那条马路，极像个小孩子。

 

　　有那么一瞬间，喻文州觉得北欧这个词一听就十分浪漫。

 

 

 

*

 

 

　　这是家有两层楼的书店，色调以暖棕为主，店内还透着像是姜饼的香味，倒也是应了节日的气息。

 

　　叶修进店后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一杯咖啡。他对逛书店这种事没多大兴趣，所以每次陪喻文州逛书店时他都会这样坐在一边。间隔地喻文州会来找他说说刚刚看到的一些书，大多内容叶修都不大懂，要换作另一个人来讲他也多半听到中途就睡着了。可喻文州说话的语调他太喜欢，总是那样轻缓，又满载着笑意，让人觉得听不够。

 

　　这次喻文州挑书的时间挺快的，才十几分钟就选好坐到了叶修对面。叶修无意中瞥了一眼书名，果然又没看过。他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到一边，端正了下自己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姿，像极了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样子。

 

　　喻文州被叶修逗笑了，他顺手接过叶修刚放下的瓷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咖啡味太重，有些过苦，估计是没加附带的糖包。他翻开手中的书，翻到刚刚自己夹好的那页，开始慢慢读起来。

 

　　“Ce siècle s'est avéré fou, inhumain, et pourri. Vous étiez, êtes resté, intelligent, tendre et incorruptible. Que grâces vous en soient rendues.”

 

　　“您听得懂吗？叶先生？”

 

　　喻文州明显是在捉弄他，要是英语，或许叶修还能在一串长句中听到几个自己熟悉的单词，把意思猜个大概。要换作法语叶修可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结果喻文州还故意用敬语问他。看见对方笑得一脸得逞的样子叶修觉着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虽然是听不懂的，叶修却觉得喻文州念法语格外的好听。大概这本身就是一门动听的语言，再加上喻文州低缓温柔的声线，就像是年轻的恋人埃菲尔铁塔下交换着情话，带着浓浓鼻音的，犹如红酒般醇厚，让人心醉。

 

　　叶修觉得自己确实是醉了，用不能更加直白的目光与喻文州对视着。坐在对面的人也只是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他。

 

　　“那我给您解释一下？”

 

　　几十秒的时间里喻文州每一帧微小的动作都被叶修看得清楚。他注视着喻文州一字一顿地开口，回想起那份柔软的温度。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

　　　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

 

 

　　离开书店时外面已停了雪，天色也暗沉了几分。昼夜的温差出乎意料的明显。刚推开门时叶修忍不住一哆嗦，趁着喻文州不注意从他衣服包里抢过上次被没收的香烟和打火机，美其名曰借火取暖。结果烟丝还没点着，就又被对方抢了回去。

　　“哥要冷死了...”

 

　　“为你好。”

 

　　“你这是谋杀亲夫。”

 

　　“为你好。”

 

　　“...谋杀亲夫也叫为了我好？”

 

　　“嗯，为你好。”

 

　　“......”

 

　　叶修感觉到拗不过对方索性放弃。他伸出双手放到嘴边哈了一口气，转瞬即逝的热度并没有起多大的效果。冬天这个季节真是太反人类了，叶修边在心里嘀咕着边看向喻文州，他正用手机搜索着预订好的餐厅的地址。

 

　　“不远，走路十分钟能到，我们打车吧。”

 

　　“那么近？走路过去也行啊。”

 

　　“我怕你冷着。”

 

　　连关心都是这种直球，还显得那么不经意和自然，能做到这样的大概也只有喻文州了。叶修止住了在路边刚拦了车的喻文州，低下身子给司机说了句不好意思，感受到身边的人有几分不解的目光。

 

　　“没事儿，不冷，挺想陪你走走的。”

 

 

　　平安夜的街上到处都是涌动的人群。红色和绿色成为这座城市的主要基调，高矮不齐挂着彩灯的圣诞树占据了整个街头，甚至有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迎面碰见会笑着给彼此说一句“Merry Christmas Eve！” 。路边还有卖苹果的小商贩，被喻文州看见，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让叶修等一下，自己走过去，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通红的苹果。

 

　　“这位先生，祝您平安夜快乐，爱情圆满。”

 

　　叶修看着喻文州一脸正经地表情忍不住笑了。最后那句“爱情圆满”听起来太带有私心，他觉得喻文州这人在别人眼里怎么怎么正经都是假像，这种时候倒太孩子气了，却又没忍住把这句话说出口，清了清嗓子也用一本正经地语气答话。

 

　　“感谢您的祝福，我的爱情的确圆满。”

 

　　太像是德云社讲相声了，连喻文州也一个没忍住地笑出声来。随后他就听见叶修说文州你这不对啊，哪儿有你这样搭讪送苹果的，哥来给你演示一下。接着叶修就跑进了最近的一家花店，换作喻文州乖乖在原地等着。

 

　　没过几分钟叶修就出来了，果不其然地手中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推开玻璃门的那一瞬间叶修看了眼喻文州，还很故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假装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喻文州走来。两个大男人还送花，太俗气了。喻文州敛起嘴角快要忍不住的笑意，装作没看见叶修一样的一个人站在路边，把这一幕弄得真像是陌生人之间的搭讪。

 

　　他感受到叶修轻轻拍了一下的肩，他便转过身去。刚好对上那人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着橙黄的光影直直地注视着自己。这个距离甚至近得有一些危险，连对方温热的鼻息都能清楚的感知，喻文州不知怎的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速。他尽力地平稳了下自己的呼吸，用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叶修。

 

　　“这位先生，这束玫瑰是您的爱人送给您的。他说他自己不太会说情话，只能对您说最简单的一句。”

 

　　“我爱你。”

 

 

　　踩在脚下酥松的雪，街角粗暴的光，耳畔回响着的圣诞歌曲。那一刻的喻文州脑子难得的有些发热，记忆像断了片。他只记得嘴唇上那份柔软的温度还有叶修那句简单的话语，以及一个重复在脑中闪烁的想法。

 

　　北欧这个词听起来都觉得浪漫。

 

 

 

 

END.

下一棒： @提灯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