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LGRIM.

有缘再相逢。

【叶喻】寒梅煮雪.

*侠客叶x医者喻.

*文不对题.




第一次搞这种题材...有点不习惯。

第一段文字选自林清玄。





*

 

  传说生活在北国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先用情诗情词裁冰,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酒来煮。如果失恋,就一把大火烧了,烧成另一个春天。

 

 

*

 

  呼呼——

 

  正值岁余,北国的冻风撕裂地叫嚣着,刮在人面上像在刀割。寒气从四面八方往怀里钻,叶修只觉自己腹部一阵火烧——被血迹浸染的单衣下隐隐能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血还没被完全止住,咕咕地往外淌着。

 

  这荒原十里全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叶修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刚刚踩上的脚印没转眼就又被落下的雪给掩埋。走了差不多二刻,他脑子里刚冒出一句“死在这雪堆里也怪凄凉。”的自嘲,结果就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一座自己熟悉的草屋。

 

  他强撑着快要褪尽的意识向那屋子走去,临近时站在房前的人好像也看见了叶修。那人露出少有的诧异和一丝不知所措,想要伸手去扶他,却被叶修摆摆手拒绝了。

 

  “喻——”

 

  余下的几个字,还被滚在喉咙里没吐出,叶修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剩下的,就同那呼呼作响的干裂的风,混着一点木香,揉进了意识深处。

 

 

 

  喻文州略带几分无奈地看着这霸占了自己床榻的“客人”。

 

  从前叶修也会时不时地来叨扰喻文州一下。有时来蹭个酒喝,有时就路过打声招呼,真正来求医的时候少之又少,平日里是找不着人的。只是多多少少能从邻里街坊口中听闻这叶大侠的几件伟事。什么又出面解决了市井纠纷,惩治了某个臭名远扬的恶霸,总之哪哪儿都有他。

 

  一边想着喻文州一边把润湿的棉布从热水里捞起来,有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上叶修腹部那片有些粗糙的皮肤,随即就能感受到躺在床上的人微微一震,喻文州无法,微皱着眉头尽力避免那道伤口,一边又在内心揣度着,这究竟是惹上什么事儿了才落得这样的伤?

 

  他有一肚子的疑惑忍不住询问,又压着一腔莫名其妙的火。却不经意间瞥见叶修眼下那一圈发青的黑眼圈,终是没能忍得下心。就着有些昏暗沉淡的日光,拿起一本书看起来。

 

  约莫是过了两个时辰,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喻文州刚想把灯点上,就听见了躺在床上的人来了动静。

 

  刚醒来的叶修完全不觉得自己寄宿在别人家有什么不好意思,脸上挂着一副刚睡醒的满足神情,撑起半个身子想伸个懒腰,不料恰好动了伤口,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疼的皱起了眉,叶修还不忘嘴贱,他挑起半边眉头瞧了喻文州一眼,随即戏谑地说:“喻大夫,您这床有点硌人啊?”

 

  纵使是喻文州,也是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没将那个“滚”字骂出声。

 

 

 

  山匪这一刀砍得极深,就算喻文州从医这么多年,但每次帮叶修换药时他看着那一道长长的伤痕像是嵌在叶修身体里时,他还是不自禁微不可察的手颤一下。

 

  叶大侠借着“疗伤静养”“没钱住客栈”“我的伤只有喻大夫才能医好”的种种理由大大方方的在喻大夫家中住下了。

 

  可惜喻大夫家中只有一席床位,不论叶修如何油嘴滑舌花言巧语,喻文州始终用一句“不知廉耻”回绝了叶修睡同一张床的请求。最后在自己床边给他铺了个席子,心里还是怕他睡觉硌着动了伤口,上街买了几层棉花被给他垫着。

 

  喻文州的屋实在太小了。两人就算夜里背对着背入睡,也能将对方平静轻缓的呼吸声纳入耳中。叶修有些搞不懂喻文州,明明不缺钱,明明大可在闹市买个府子再雇几个佣人安然住下,为何非得跑到这人烟稀少的郊外,挤在这小小的草屋子里?他翻了个身,侧过头去直直盯着喻文州在黑夜里一点模糊的背影轮廓,仿佛是那样就能盯着看到他的心底一样。

 

  喻文州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医术高超,同时也是出了名的性情古怪。

 

  他待人向来有礼,说话总不温不火的,长相也颇有几分公子气,听闻既有一手好字又能赋诗几句。前来向他求医问学的人很多,但他从不收弟子入门,给人看病也从来依着自己的脾气,好像“名医”这二字真的只是挂个牌子。一个人远离闹市在郊野边搭了个草屋,有闲情时还在屋外种几颗梅花树。

 

  喻文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身后的那道视线太直白了,不带半点掩饰地粘在自己身上,叫人有些不好受。

 

  “叶大侠还不休息?”

 

  喻文州的半张脸都闷在被子里,使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糊。对方听罢久久没有回声,倒真的让喻文州以为那道直白的目光是自己的错觉,又不好意思转身去看那人究竟是不是睡着了,气氛一时间卡在半空,喻文州假装轻咳了几声,发现身后的人还是没动静,随即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猛地翻了个身。

 

  结果他就和叶修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浓浓的夜色更使叶修的瞳孔蘸了墨般,喻文州能清楚地感受到叶修的目光是如何透过周遭一层层厚重的黑暗落在自己身上。平日里叶修同他嬉闹打笑惯了,这一突然地敛起吊儿郎当气满脸正经的叶修喻文州还真真没见识过。他本想找个话题岔开,随意言说两句就睡觉了,无奈当他真正和叶修对视的时候,却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有些时候喻文州觉得自己面对叶修一点法子也没有。

 

  叶修每次毫无声息地道别,他没办法;每次毫无声息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没办法;每次插科打诨找喻文州作笑料时,他没办法。

 

  就连那天他沾了一身的血,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面前,喻文州本已经在脑中写好了无数句言重的话准备冲人发火,又听见那人拿自己开玩笑时,他也没办法。

 

  他喜欢叶修,可是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都说高明的医者能起死回生,可喻文州终究是人,一面对尘世,他便觉得自己进退都是深渊,只要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连自救也不能。

 

  “睡吧。”叶修说,随即又翻过身去。

 

 

 

 

  叶大侠在喻大夫家中一赖就是一个多月。身上的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可叶大侠就是死活不肯走。

 

  “每天蹭吃蹭喝还不用做家务不用交银两,上最好的客栈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哥走干嘛?”

 

  “...滚。”

 

  这次喻大夫没忍住,少有的爆了句粗口。

 

  就算是在北国,二月一到,好像春天就已经临近了一点。屋外已经没有了那么寒冷的风,偶尔还能觅得一点难得的暖阳,让人见了就欢喜。

 

  某日叶修睡到晌午起床,明晃晃的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才猛然想起来已经立春。他朝屋外喊了一声,没人应,再喊一声,还是没人应。叶修才起身换了衣服,出门看见喻文州正坐在一张小木凳上煎药。


  这小凳子好像不大方便喻大夫的活动,喻文州弓着背曲着腿坐显得有些拘束。叶修看见了,没忍住笑出了声。喻文州闻声抬起了头,更叶修越熟一天,就约发地觉得这人不要脸,喻文州有些没好气的看着他。

 

  “行了不逗你了,走,今儿咱们出个门呗。”

 

 

  所有的事物都被尘封了一个寒冬,虽说这才初春,天气还隐隐透着寒气,但一路上的风景总觉得是新鲜了不少。叶修不知从哪儿借来两匹马,和喻文州并排骑着,两人慢慢悠悠地在街上晃着。

 

  喻文州眼神有些发亮。因为长年住在郊外,闹市的景象对于他来说甚至有些稀奇。街两旁都是小贩,吆喝声和嘈杂的人声混杂成一片,到处都沾染着尘世的烟火气,却又不让人生厌。他跟着叶修没有目的地地走了一路。半途上路遇一座酒家,两人就进去喝一杯。只不过叶修碗里装酒喻文州杯里斟茶。

 

  “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是在过日子?”

 

  叶修突然嬉皮笑脸地来了这么一句。喻文州知道他又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了,端起茶杯没理会地笑了笑,心却是跳得越来越快,混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滋味儿。

 

  临近傍晚他们在溜达回喻文州在郊野的草屋。结果下了马,喻文州刚想进屋,却发现叶修停在屋外不动了,还含着笑地看着他。

 

  他被这一笑看得一惊,心中已经可以猜出个七七八八。他这儿终究不是用来留人的地方。前些日子,喻文州看着叶修身上的伤一点点好起来,放下心来的同时又隐隐在盘算着,叶修是不是要走了?那天听见叶修说他不走的时候,喻文州内心还有些窃喜。

 

  随即他在心中自嘲了一下自己的多愁善感,转过身去想敛起有些落寞的神情,进屋帮叶修收拾了行李。

 

  这世间确实到处都是烟火气,叶修身上有,自己身上也有。

 

  喻文州以为搬到一个远离尘世的无人郊野,就能把自己关着一辈子。从此无论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都能与他无关,每天喝喝茶种种树,就这样打发完一生。可意外就是叶修出现了。他是和喻文州完全不一样的人,他走在红尘的道儿上,活得有血有肉,好像从很早开始,从他们第一次遇见开始,喻文州就预料到自己会败在他手上。

 

  他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忍不住在心里想,又想着找些话来说好排解心中的烦闷。

 

  “叶大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嗯...还没呢。这么久了那群山匪说不定还会找回来,到时候可能还有点麻烦。唉你说当个山寨老大还挺舒服,成天手下有那么多人可以招呼着玩。”


  后面的话说出来时喻文州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听不清了。他暗自叹了口气,把包裹递到叶修手中。叶修还骑在马上,正从上往下的看着他。他身后有一大片厚重温暖的云彩,把他的轮廓晕的有些模糊。

 

  “这阵子叶大侠的住宿费我还给记着的呢,有空回来报个账。”

 

  喻文州难得学叶修说了一句玩笑话,笑着看了他一眼。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也没什么,反正叶修这人来来去去地惯了,好像也不差这一回。结果下一秒,叶修说了句什么,就让喻文州刚刚转好的心态全然崩溃。

 

  “喻大夫,我可想着让您做压寨夫人呢,这住宿费还是免了吧。”

 

  再然后,还没等喻文州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含义,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了人的眉梢。像是被羽毛轻轻碰到了心尖,挠得人有些心痒。

 

 

  传说生活在北国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先用情诗情词裁冰,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酒来煮。

 

  二月春风拂柳,冰雪已消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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